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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Amos与佐藤(1 / 2)

阿默擦擦鼻头。

一低头,果然看到手套上沾了一串闪亮的鼻涕。

残旧手套的人造皮面已斑驳剥落,爆出的海绵碎粒跟鼻涕混和在一起。他用拇指跟食指夹一夹被冻僵的鼻头,半点感觉都没有。

莫斯科这鸟不生蛋的地方真的太冷了,是想冷si谁啊?

阿默的好手握着雪铲杆,以机械义肢把滑落的围巾拉上去裹紧半边脸。

义肢带隔温涂层,其与断臂连接之处不该感到那麽冷,但冷气似顺着微晶格金属钻入肌r0u纤维并结霜,阿默知道那只是幻觉。

妈的,也许该让鼻涕结冰,那就不用再抹来抹去了。他只想快点回到车内,那没b外头暖多少,至少不会被冻si。

??今晚去擦澡是好主意,把自己弄乾净点更有望爬上博士那张暖床。呵,还要像特安德斯的站街妓nv般,漫不经心地在博士面前走来晃去,再弯腰捡些什麽秀一下他那紧翘pgu??

阿默强迫酸痛的手臂使劲,一铲子嵌入脚前的雪地。

入铲太浅。他起脚一踩、两踩,直至三分之二的铲面嵌入厚雪中。

他端起愈来愈重的铲子将雪倒进铁桶,手臂抖得夸张,连带他整个人都在哆嗦,每根肌r0u都正被火灸烧。

??到底博士跟他的新玩具si哪去了?这麽久都没回来,他要先躲上车ch0u根菸再??

阿默抬头,不觉跟在雪原中的巨人神像对望,巨像再次无情地x1走他的思绪,似迫令他放空脑袋,只管仰望祟拜。

风霜凝结在巨人神像的表面,令其覆盖着一层薄薄白霜。神像仿佛是一枚连合天与地,雕刻过分华丽的大钉子,钉在地上,却把部分天空拉扯而下,像钉si了一匹布,头顶牵扯着风雪的漩涡。神像早被白雪活埋一半,成为无垠雪地的一部分。祂手握一把巨大的机械剑,剑尖垂地,沉重悠长的力量压於其上,似是这段历史把雪粉压得实在、压得平整。

神像与阿默此时的姿势竟有相似之处,只是神像有忽明忽灭的机械剑,而阿默的机械义肢不懂发光。一想到这点,阿默便把下巴搁放在手背上,双手交叠在竖直的铲杆头上。这座神像算老得不快的,还能保有左残右缺的灯光。

阿默想,不知道这尊冰封的神明现在在想什麽,一天天的,被大风大雪蒙面搧耳光??

然後,风声不同了。

吹哨般的风声有点走调,他转头便见在白蒙蒙的风雪中若隐若现的两道人影。风雪太大,百米之外便人狗不分。此刻,领头的黑影正举手向阿默挥动,阿默也挥手回应。

「??阿默??阿默斯!阿默!」

博士边呼喊他边走近,被围巾蒙住的声音像发酵面糊上爆破的稠密气泡。

新人跟在博士身後数步之遥,像条亦步亦趋的小狗,步履稳健乖巧,看起来与他差不多高。

博士好像说过??新人是前任军人?犯了政治罪所以被殖民地放逐了?

啧,之後未必能把新人当成小弟使唤了。

当两道人影走得够近後,阿默便领头带他们到火车後较不吃风的位置。

「这是阿默斯。」博士的声音清晰多了。博士伸手向後盲拍着新人的肩膀,「他是??你叫什麽名字?我记得好像是??」

阿默抢答:「佐藤?」

博士跟新人同时瞪大眼,前者是茅塞顿开,後者则是讶异。

博士道:「对,佐藤,他是阿默斯。阿默,佐藤冬应。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麽会猜到他的名字。」

「我保证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见他。」阿默前後摆了摆手臂权充打招呼,不想举起那只快从肩窝离家出走的酸痛手臂。「嘿,没人叫我阿默斯的,叫我阿默吧!」

「??你好。」许是不习惯在风雪中说话、许是太害羞,佐藤那b蚊叫还小的声音很快就被烈风当美点吞咽。

博士拍拍新人的背示意其跟上,便走到车尾,吱嘎一声拉开了铁栏闸门,以双手抓紧两边栏杆把自己拉上车。阿默见状立即扔走雪铲,乖巧地冲前去托起博士的腰背。

「小心、好!」

争取存在感这招见效了,博士转头看看他,又看看雪地上散排着的七、八个铁桶。「多装两桶就回来吧。」

g。

阿默立即打趣:「好!别把我丢在这就开车啊,别有了新人忘了旧人!」

新人也戴着层层叠叠的大围巾,而脸上唯一外露的眼睛不带笑意,毫无幽默感。

??是跟那双黑se眼睛一样无聊的人吧。

虽然不能指望新人在「被卖」的第一天能有多欢天喜地,但阿默一想到要跟正经先生在末日列车中相依为命,他那被风雪吹破的心情就更破了。

博士向新人讲话的声音愈来愈远,似在解释他们要取雪化水的原因。

阿默看了那双背影最後一眼,拔起雪中的铲子向前抛,sisi瞪着那令他痛苦的主谋。好一会儿後打了一个冷颤,便认命地走上前捡起它。

此早,阿默边走出小厕所边把sh毛巾甩上颈,没走两步便闭上眼。

在火车上旅居了半年,车厢内外都0透了,他只凭记忆走都能畅行无阻。

他边向前走,边手欠地伸出食指滑过旁物——椅背、空气、桌缘、空气、椅背、空气??

因应长住及实验室需求而粗糙改造的火车内笼并不显好,但也还过得去。

阿默像抹孤魂般游过两节车厢,走到车厢连接间,伸手0到侧门柄後便推门。

瞬间扑抱而上的轰鸣声在耳里摩擦出火星,点燃起冻了一晚的灵魂,让他的指尖渐渐升起虚幻的暖意,不知是因为烫还是冻而微微颤抖。

阿默睁开眼睛,掠过眼前的是散落在广阔雪原上的荒废水泥屋,似一堆堆被遗弃的积木。

视线t1an过白与绿星星点点交杂的融雪草野,一直前奔,攀上山岭群峰去寻找太yan。

唷,今天yan光不错。

阿默有意识地去寻找视野之内的巨大神像,却找不到,可能得更接近大城市才有。

离他取雪化水的莫斯科已有两天,火车追着太yan跑,进入新西伯利亚後得见其完整面庞。每当太yan白爆得像颗超新星,代表他的工作量也同样超载炸裂——阿默倒不讨厌来回搬屍十几趟,至少可以坐上车顶吹吹风。

上天可怜他这个残障啊!有了新人之後,他的劳动应可减半吧?

不是说阿默的社交力无处发泄,只是他认清了无法凭一人之力保护博士周全,若再发生之前的「马贼事件」??

总之,博士常挂在嘴边的聘人承诺总算落地了。

想到新人,阿默的心就拧得像颈上的毛巾一样皱。

??这样的人若独自流落在外,肯定很快会si吧。阿默听说东方人都很j狡,是他们这个特别蠢吗?

新人跟阿默一样是数国混血儿,父母应该至少都是两国混血,再加上祖外父母??太复杂了,去推理血源也没有意义。现在谁没有至少四国血统?不过像阿默般有十个养父母的人还是少见。

新人姓佐藤,黑发黑眼,混血脸容更偏向东方轮廓——丹凤眼、心型唇。阿默虽也有亚裔血统,却是金发蓝眼,养父母更以以se列先知的名字为他命名。

偌大的火车中虽很少活人,但锁碎小事不断,除了打理种出植物人的田外还要保持火车顺畅运行,阿默每天一睁眼便连轴转至凌晨。如今要带新人,只能让新人紧跟着他pgu後跑流程。

跑了三天後,新人已基本上手,而他们的对话内容只限工作。

佐藤没问阿默为什麽一眼就猜出他的名字阿默有一个养父是日本人,曾跟他说过旧日本具夫妻同姓的规定,佐藤又是第一大姓,到2531年就全国都姓佐藤了。不止缺乏好奇,佐藤很可能也缺乏声带,都不说话,只用静穆黑眼去观察万物,阿默只示范一次的事就上手了,但在人情世故上又是十分的蠢。

在这只有三人的窄长国度,不跟前辈同事套近乎、不去谄媚奉承博士,只是默默看、默默g。他俩三天下来的对话不超过二十句。

这样各自为政的同居者本应是阿默的「理想型」,他该心满意足。

??但他没有。

因为将会横亘在三人中间,秘而不宣,只能解读空气的那件事。

因为他找不到机会去跟佐藤暗示这流动密室中的不成文规定。

阿默在观察天se後便回去餐室车厢准备早餐,此时佐藤已落坐了。

火车上最不缺的就是坐位,阿默叫他随便坐,那混蛋就真的离他有多远坐多远。

本是厨房的四节车厢被改造成田地跟实验室,阿默平常若想吃口热的都得用便携式电磁炉。他已带新人看过存乾粮的顶柜、放r0u品的冷冻库,但在阿默吃着面包夹火腿,配上热咖啡时,坐在斜前方的黑发男人只啃乾面包,光看都噎得慌。

??若这男人只想最低限度地生存,那也不g阿默p事。

阿默把视线从那「难民餐」扔向窗外,让连绵流动的油彩之河洗涤他的好奇心,火车从融雪草原跑进在末日中陷落、被战火摧毁的俄国城镇後,尽然是颓坦败瓦,se彩却立即斑斓起来。

他发现佐藤虽垂目看桌面,却配合着他的进食速度去吃早餐不然那巴掌大的面包两三口就解决了,或先被b石头还y的面包噎si解决掉,此举倒是非常贴心。看佐藤跟只花栗鼠似的啃来啃去只啃面包皮,阿默看着都难受,便加速吃完早餐。

他们先去检查电表、水库存量及太yan能热裂解装置,阿默顺便把之前取雪化成的水都倒进滤水器。双手拿着水桶,跟於他身後的佐藤没问为什麽之前要去取雪化水?火车尾明明有改装的四节「水卡」,也有太yan能热裂解设备把海水、淡水转化成小分子水。

可能博士已跟佐藤解释,也可能佐藤压根儿不感兴趣。

阿默在检查设备时发现地上有一滩积水,有一条冷凝管破了。他问佐藤懂不懂更换管子,在其点头後便走了,爬上车顶去检查太yan能板跟集水网。

分工合作之下,一早上很快就过去了,多加一人的效率显而易见。

跪在车顶上的阿默放下挡yan的义手,抱着数个水瓶爬回车厢内。

连义肢都被晒得暖哄哄的??本以为今天赶不及去晒屍了,看起来应该可以。

阿默回去时发现佐藤正跪着抹走地上积水,做事举一反三,细心麻利。

佐藤b他高那麽一点点??细看之下,这人的年纪是不是也b他大两、三岁啊?

「佐藤。」阿默把一瓶水递给佐藤,黑发男人b平常反应慢,似对那名字十分陌生。他问:「怎麽了?」

「??我不理解你在问什麽。」佐藤迷惑地微微侧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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