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龚尤摇头,摆手,“郑将军,你就看在宇文老侯爷的份上!答应他算了。”
那天,是王献为宇文平敬收的尸。
其后龚尤与郑思言把控军政,着手扶持赵兴上位。赵琇以太后身份监国,她命钱檀山与郑御一众清流纯臣辅佐幼年帝王,作为帝师再启一代新朝,建造海清河晏。
腊月一过,金人穷途末路。
邵梵在鲸州带兵马革裹尸、拼死抗金,却在激烈关头,知道了宇文平敬身死于龚尤跟郑思言造反的消息。
郑思言也很忐忑,包括他在内的众人,也一直在等待他带大兵压境的可能,等他进行反扑为父报仇,但是谁也没有等到。
他甚至没有再去为此去为难杨柳关内的赵氏群体,或者让常州的邵军入建昌,围困当朝,拿下江山自己顺势上位。
他本就是太子,如果他想,或许能够坐到那个位子,可代价便是自相残杀、江山自乱如风雨欲坠,这场几代人的拉锯战仍不休止。
冤冤相报何时了呢?
已经够了。
该结束了。
这是赵氏与王家的共识。
邵梵就这样安静地承受下了这一切,唯一算得上反抗与挣扎的行为,便是在能趁胜追击大获全胜的节点,他居然独自脱离军队,只身北上入京。
他不打了。
不再为这个新朝卖命了,亦然未能来得及取下那金不败头颅,祭奠他的父母族人,了却遗憾。
邵梵一路入京,关卡将领都是郑兵,见他全都无一例外的面色复杂,为他一路放行。
一人一马行至御街都畅通无阻,直至进宫前,方源才带些人前来围他。
虽然做了一夜思想准备,可方源亲见他模样,面色紧张,口齿龃龉。
——邵梵胡子拉碴,盔甲亦然充满血尘,他从战场上赶回来,被所有人背叛,双目笔直,整个人沉浸在一堆灰败的破碎中,看似活人,实则骷髅。
邵梵径直道,“让我回宫。”
方源牙齿与舌头互相龃龉,抬不起头:“邵郎将,你,你将剑取下,再行随我们入宫。”
邵梵听完,面无表情下马。
一个动作,将最中央的方源吓得心虚,心脏骤停。
可他不该怕的,他身后百余精兵,邵梵只有一人,就算邵梵再狠、再能打,今日的结果也只能是被他拿下。
方源这么想着为自己壮胆,邵梵人已经走几步逼近了。
那些副官舌头舔着唇,紧张地将剑拔出,退后一步:“你想干什么?!将剑缴出!”
邵梵走在方源鼻子面前才停了下来。
随后,单手将剑一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