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南星已是泣不成声。
姜臻摇头:没见到尸体,他就没死。
谢云书声音哽咽:嫂姜姑娘,师兄三日前就坠崖了,当时现场的士兵亲眼所见,师兄是和那匈奴首领一同跌落山崖的,等到我军赶到崖底时,敌军已一把火烧了尸体。如今这些,多为河西军后来追杀的匈奴骑兵。
姜臻又是一阵头晕,软软地倒在银针的怀里。
谢云书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姜臻:三日前,我在涯边找到了这,这是师兄的吧,我曾见他用过。
姜臻木木的,接过谢云书递过来的东西。
是一方染血的帕子。
帕子上绣着一对雌雄为伴的飞鹤,此刻帕子几乎全染上了血。
姜臻想起那天在军营里说的话:反正就这一条,多了没有。
她怔怔落下泪来。
四月,河西的春天终于来了。
大地回暖,天空幽蓝,远处山顶上,白雪依旧皑皑。
路边的杏花桃花开出了花骨头,柳树也生了嫩芽,时有蜜蜂儿嗡嗡嗡地绕着花儿忙碌。
官道两边的树丛里,时不时会窜出一两只山鸡或野兔。
两边的驿站茶楼,坐满了或行商或探亲的旅客,不时传来肤色雪白,美貌撩人的番邦女子的银铃笑声。
他曾说,战争结束就成亲,她终究是没能等到他。
河西的繁春时节,姜臻动身去了烟雨蒙蒙的江南。
六月,正值吴江盛夏,草木葳蕤,万物竞秀。
吴江是富庶之地,水泽星罗棋布,湖塘密布,绿树成群相拥,人烟阜盛。
吴江城的繁华清幽处,有一座白墙黑瓦、朱门绿柳的阔大宅子。
宅子对面就是湖光山色,绿波荷叶,美景怡人,颇有闹中取静的意味,四周灌木丛丛,此处真是个宜居之地。
这座宅子前两天刚迎来了它的新主人。
吴江的风土人情自是与滇地不同,这座宅子沿水而建,窗牖向着湖畔敞开。
几乎每天,姜臻都会透过窗牖看向对面的风景。
常有锦衣华袍的人路过,这里的女子亦生得娇柔婉约,吴侬软语常常飘进姜臻的耳里。
水面上舟船如织,富商学子不少,或坐船去行商,或坐船去寺庙烧香,忙忙碌碌,极富烟火味。
刚来的时候,姜臻其实是极不适应的。
夏季炎热,身子犯懒,她夜里总是睡不着觉。
好不容易睡着了,迷迷糊糊间,总会听见有人在耳边低声唤她,言语缠绵,带着千回百转的味道。
黑暗中,一切的情绪似乎都会被放大。
有时半夜醒来,情绪上来了,会怔怔落下泪来,然后涕泪滂沱,久久不能自抑。
渐渐地,她开始白日昏睡,晚上趴在窗牖处看夜景。
夜色下的湖泊,风儿送来阵阵荷香,水面如琉璃一般澄澈,有海鸥立着脚睡觉,一片阒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