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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1 / 2)

“大奶奶在忙什么?”

“忙着预备晚上的饭呢,说是摆在月汀轩里。我记得月汀轩夏天很凉快,几面都是风窗。”

“琼姑娘的记性真好。”

“好歹在这府里住过一阵子。”说起前事,素琼的眼睛又溜到池镜身上,他低着头漫不经心地看茶碗,从茶碗里拨出根茶叶梗来。

原本池镜是想坐在这里和素琼搭几句话,好叫玉漏吃醋。真坐下来又觉没意思,有些耐不住想走。可若真走了,玉漏又要得意了。这一向他哄她哄得太厉害,反而她生气的时候越来越多,动不动就不和他说话。

番外·前缘(二)

◎夙愿未了。◎

池镜心里不服气,偏要坐在这里,明知素琼的目光有意无意间总落在他身上,他也懒得避开。

隔了会,听见她们笑,他也抬起头来搭腔,“南京的新鲜事也多,琼妹妹多留几日,还有稀奇古怪的呢。”

素琼有些意外,以为他是真心在留她,觉得他比从前待她热络。没少听人家说,成了亲的男人是这样,家里有的再好也不满足,又惦记外头的。从前没得到的更不一样,提上心头来,另有一种魂牵梦萦。

也许他们从前的缘分不到时候,当下才到了时候。如此一想,别有滋味,愈是望着他,端丽地笑道:“就是想走也不行,我父亲还有事要在南京耽搁半月。”

小芙奶奶搭腔,“这半月住在我们家,我们家倒热闹了。横竖三奶奶成日闷在家里也没趣,趁天气好,还不怎样大热,明日也到我们家去坐坐。”

玉漏本不爱往四府里去,架不住连素琼也请她,“是啊,总在家做什么?我在南京也没有要好的人,从前住在这里,除了大嫂二嫂,还只同你说得上话。”

小芙奶奶又道:“三爷也去,我们二爷正说弄了几样新鲜玩意,要请你掌掌眼呢。”

一向池镜和他们堂兄弟间往来也是淡淡的,玉漏以为他会推,谁知他却单说了个“好”字,干干脆脆地应下了。

她睐他一眼,想必是为素琼在四府里住着的缘故。她在感情上一向不信任他,根本天下男人她都不信,眼下他还没有,只不过是没到时候。

或许这时候机会来了,前缘再续简直是天时地利人和的事,何况连素琼眼睛里也流露着夙愿未了的波光。

再坐一会,听见老太太打发丫头来叫她二人,素琼这才同小芙奶奶过去,又邀玉漏同去,玉漏推让她们先去。送到廊下,看见素琼走到那边廊角还回首,朝窗户上望了一眼。

玉漏踅回屋内,池镜换到榻上歪着道:“琼妹妹还是那样,没变。”

“没变”两个字咂得有点回味无穷的意思,玉漏没接他的话,帮着金宝把茶碗搁到茶盘内。

金宝抿着嘴笑起来,“是没怎么变,还是那样子,什么话不肯直说,一定要兜圈子。”

想来是先前他们在卧房里的时候,素琼和丫头们谈了些什么。玉漏因问:“兜什么圈子?”

“也没什么,连翡儿也听出来,她是想问你和三爷过得好不好。”

玉漏睫毛一垂,抿着茶道:“这也是人家好心记挂着,虑着从前和你们三爷议过亲,怕直问出来人家多心,所以才绕圈子,哪有什么别的意思。”

金宝道:“谁知道她到底什么意思呢。”

“你就告诉她,过日子嚜,有什么好不好的,能凑合就凑合。”

池镜听着这话刺耳,笑着睇她,“这话怎么听着有些酸?”

“酸么?”玉漏和金宝笑起来,十分不以为意的口气,“这个人怪得很,一心要人吃醋。”

金宝笑着瞅池镜一眼,坐下来和玉漏说:“听说琼姑娘还没定下人家呢,都二十的年纪了,再不订下就要成老姑娘了,他们于家怎么也不急?”

那丁香走进来道:“怎么不急?于家太太都不知道急成什么样了,不过是嘴上逞强说不急。在苏州的时候不知道议了多少回,琼姑娘都瞧不上,为这事,母女两个还闹过一场。”

“你怎么知道?”

“听小芙奶奶的丫头说的。”

玉漏搭话说:“琼姑娘眼光高,寻常男人她瞧不上。”说话暗里把池镜瞟一眼,意指他不过个寻常男人。

池镜看见她的目光也作无所谓,知道她意图打压他的得意来平复她心里的酸意。他此刻偏要说一句:“眼光高也是应当的,琼妹妹貌若天仙,又知书识礼,多少男人梦也梦不到这样的女人。”

金宝嗤了他一声,“这时候又把人说得那样好了!当初怎么不见你热络点?”

玉漏笑道:“这就叫得不到的永远最好。”也是很轻松愉快的口吻,仿佛没有一点芥蒂。

但池镜笃信她心里不高兴,愈是要试探,端坐起来,胳膊撑在炕桌上,盯着玉漏看,“你要是真不吃醋,明日我可真跟着到四府里去了。”

“去好了,人家方才请,你本来也没回绝呀。”

他笑道:“我是听见你没回绝,所以我才应的。”

“亲戚间本来也该多走动。”玉漏说着,全没拿这当回事的样子,反而叫丁香把搁在饭桌上的那只茶碗拿来给她看。

那茶碗外壁上不知几时磕掉了一丁点,因是白瓷的,很难留意到。她歪着指给丁香看,“你看这里,磕掉了一小片,方才小芙奶奶端着吃茶的时候我就看见了。这只不要了,再到库里讨一只来。”

丁香答应着放回去,转头又说素琼,“要我说,寻常的男人娶了她也有点遭罪,她挑剔,这里不好,那里不周全,从前在咱们家住着的时候就是那样,稍微哪句话不对她都要多想,和她过起日子来也怪累人的。”

池镜见缝插针道:“人家有挑剔的资格。”

丁香嗔他一眼,“男人就是这样,只看相貌。”

玉漏只是笑了笑,撇下他们,起身往卧房里去了。隔会池镜便追了进来,看见她在妆台前,把嘴上绯红的胭脂搽干净,依旧抹素日一点桃粉的胭脂。

他奇怪,“怎么又不要那颜色了?”

玉漏也不知道因何,忽然失去了一份攀比之心,变得格外平静,“一会吃饭,抹得太红掉得斑驳了反而不好看。”

池镜又有点拿不准她是不是吃醋,变着花样逗她,“别是因为琼妹妹抹的是大红的胭脂。”

“她抹她的,我抹我的,怎么扯到她?”玉漏搦腰转过来,微笑着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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