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教导他,柳长春日日将他带在身边,让他在仁寿宫学规矩。可他才五岁,正是玩心最重的年纪,学什么都不上心,好在柳长春念他年幼,对他并不严格,所以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偷懒玩耍。他的玩伴,便是珍贵妃膝下的二皇子和三皇子。
珍贵妃是太后的亲侄女,后宫嫔妃中再没人比她出入仁寿宫更勤的了,而珍贵妃每次来仁寿宫都会带上她的两个儿子,只因太后上了年纪,越来越喜欢热闹。
同大公主和太子一样,二皇子和三皇子也只差一岁,而三皇子和扶桑同岁。
还是因为那张粉妆玉琢的脸,扶桑深得三皇子喜爱,他甚至想把扶桑要走,柳长春自然不会同意。三皇子待扶桑极好,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会和他分享。而扶桑才刚入宫不久,尊卑意识还很模糊,他以平等的眼光看待三皇子,把三皇子当作了自己的好朋友。这份逾越了身份地位的“友谊”持续了半年多,直到太子的出现。
那时太子也才八岁,太后对这位嫡长孙尚有几分真心。
太子发风热,反反覆覆总不好,太后便将太子接来仁寿宫,悉心照料。
在那个莺啼蝉咏的盛夏,扶桑初识太子,为之后种种埋下了种子。
太子在仁寿宫养病那一个多月,扶桑按照柳长春的吩咐,从早到晚陪伴着他,想尽各种办法逗他开心,一心扑在太子身上,暂时将三皇子抛诸脑后。
三皇子因此对扶桑心生不满,而如他这般在泼天富贵里长大的人,是绝不会忍气吞声的。
在某个雨后初晴的午后,太后和珍贵妃相携游静园,三皇子趁着无人注意,将扶桑推入了荷花池。
扶桑在溺水的窒息感中惊醒过来。
哪怕已过去十年之久,哪怕只是在睡梦中回溯,那种垂死挣扎的恐惧与绝望却依旧鲜明如昨,令扶桑毛骨悚然,冷汗涔涔。
靠在床头缓了片刻,扶桑起床穿衣,打开门,见对面的东厢房亮着灯,便知道自己醒得正是时候。
照例先去给爹娘请安,卧房中却只有柳长春,他坐在妆台前,金水正为他梳头。
“爹,”扶桑嗓子哑哑的,“娘呢?”
“今日朝会,”柳长春闭目养神,“你娘寅时便往乾清宫去了。”
本朝朝纲,春秋五日一朝,夏冬十日一朝。
每逢上朝的日子,袁雪致便要比平时早起半个时辰,谁让她是皇上身边的第一得用人,是乾清宫的管事姑姑呢。
“金水,把梳子给我罢。”扶桑道,“我要沐浴,劳烦你去帮我准备热水。”
“怎么大清早的沐浴?”柳长春睁眼,“你本就羸弱,着凉了怎么办?”
扶桑从金水手中接过桃木梳,边为柳长春梳头边道:“昨晚做了噩梦,惊出一身冷汗,黏腻腻的不舒服。”
他说的是实话,但还有一层说不出口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