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四目相对,她脸色渐渐苍白起来,别过头去无力地摆摆手道:“走吧。”
他往外走了两步,刚要开门,又回身说道:“玉贞,我想求你件事。”
她愕然地问道:“什么?”
方维斟酌着开口:“对不住,成亲的事,我思来想去,要不就……不要大办宴席了。”
她点点头:“好。出了这样的事,咱们都难受得要命,也没心思张罗。就简单些也好。其实……要不推些日子。”
他摇摇头:“我不想推,只是眼下形势不明,我不想节外生枝。”
方维到了曹家,见门外已经挂了白布丧幡,里头建了斋坛。灵前香花灯烛齐备,十几个道士绕着棺材诵经念咒。方维换了衣服,到灵前上方展拜。
曹进忠原有三个干儿子,又有两个侄子,都穿着孝服在灵前跪着。见方维拜了,都起身再拜还礼。
方维呜呜咽咽地哭起来,边哭边道:“曹大哥,怎么这般没福气,可心疼死兄弟了。”又叩下头去。
曹家子侄见他哭的痛切,都跟着大放悲声,一时灵堂内哭声震天。也有人上来搀扶:“方公公,人已经仙去,保重身体才是。”
他只是摇头,“我心里难受得很,你说好端端的人……”
曹家子侄一阵劝说,将他劝到后院卷棚内。里面已经坐了些客人,小火者带着他坐到一桌,方维放眼看去,认出是平日跟曹进忠有来往的几个。司设监掌印张英见了他,就招呼着让他坐在自己旁边。
方维坐了下去,又取出帕子擦泪。张英端详了他一番,叹口气:“小方,到底你是个有情义的人。老曹真是识人不清,生前没怎么提拔你,没想到你这样感念他,看你眼睛都哭红了。”
方维抽泣着说道:“我在他手下干了八年,曹公公待我,也是有恩有义。今日他骤然离世,怎不让人肝肠寸断。他还年轻的很呢。”
张英举起一杯酒来,摇头道:“你说真不由得人信命,老曹前几天还跟我们说有好事,我们也知道他一准要升迁,起着哄要他请酒,他一口就答应了。没想到今日酒是吃上了,竟然是给他送行的酒,怪不怪。”
方维黯然道:“曹公公是个爱热闹的人,今日他生前的好友都来了,他泉下有知,也会欣慰的。”
张英道:“说得极是。”将酒往地下一泼,口中叫道:“兄弟先请。”
方维便闷闷地咳嗽了两声,张英道:“小方,身子不好?”
方维抚着胸口道:“大哥,不瞒你说,当日曹公公……是我亲眼所见。我大概是被吓掉了魂儿,这几天都头重脚轻,心慌气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