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黄的光源接近,柳迟茵回复了半分理智,厉声阻止:“别进来!别点灯!”
丫鬟们面面相觑,不知是走是留。
程瞻抱着受惊的妻子,扬声:“就放在外面,都出去。”
灯被留在外间,里面虽然还是黑漆漆一片,却能分辨出人的几分轮廓。柳迟茵不敢抬头去看他的脸,整个人又惊又怕,睫毛上还挂着泪,没有灯光,程瞻看不出她的异样,她强装镇定问:“你怎么回来了?”
程瞻轻拍她背的手掌顿了顿,又浅浅叹了口气:“我才走没一天,你就生了病,我怎么放心得下呢?”
她浑身的冷汗干了,丫鬟们出来时没关严门,微风一吹,四肢都是冷的。
程瞻摸着她冰凉的脚,把她整个人抱在膝盖上。他人高马大的,怀抱也足够宽阔,柳迟茵缩在他怀里,小小一只,只能抱着他的腰依偎在他怀里不敢乱动。
大手滑过她的脊骨,程瞻说:“怎么这么不乖?都要立秋了,还敢在湖心亭小憩,怪不得会生病。”
言辞之中,像是一位长辈在管教被溺爱的女儿。
柳迟茵蹭蹭他的胸膛,垂下眼帘:”??茵茵知道错了。”
她认错,程瞻却不满意,继续追问:“刚才又做了什么噩梦?梦见了什么?吓成这样?”
他一提起,柳迟茵的呼吸就急促起来,她仍然掩饰着:“不是什么好梦,我也记不清了。”
身上被程鄢亲过的地方在发着烫,柳迟茵疑神疑鬼,总觉得程瞻像是知道了什么,才故意折返回来抓奸,又在深夜悄无声息坐到床头吓自己。
但是,她又忍不住想,以程瞻的为人,一旦知道,不应该直接把自己浸猪笼吗,何必这样弯弯绕绕呢。
柳迟茵心中惶恐不安,又不得不装作若无其事。
惶恐之余,她又庆幸,好在程瞻看不到她的神情。两个人隔着黑夜,只能凭借语气来判断对方的情绪。
程瞻的语气温柔至极:“不想说就不说了,不要怕,今夜我来守着你好不好?”
柳迟茵勉强笑了一下:“好,辛苦夫君来。”
程瞻换了个姿势,抱着她躺了下来,她整个人依然在他的怀抱里,后背上的大手有一下没一下轻拍她的后背。情绪大起大落之下,柳迟茵真的累了,紧张感慢慢褪去,竟然又升起了困意。
…
天将亮时,程瞻还撑着头盯着身旁的妻子,她面容恬静,睡姿良好,完全看不出昨夜夜半梦魇又惊醒。
半年来,她胖了一点,脸上圆润泛着健康的红色。仍然稚嫩,仍然可爱。
他欣赏了一会妻子的睡颜,又小心翼翼把她从怀中移到枕头上,起身时也唯恐惊扰到她。
外面刮了一夜风,院落中落了一地叶子,仆人起得很早,在做洒扫。
程瞻抬头看了看泛白的天际,揉捏着自己被妻子枕了一夜泛着酸痛的手臂,心情大好。
浮香过来,一脸犹豫:“主君,昨夜子时,夫人没有喝药,今早该不该让大夫过来??”
程瞻抬手打断了她,笑道:“不用,没生病喝什么药。”
没生病?浮香纳闷,昨日傍晚夫人回来的时候,全身酸痛,双颊泛红,连声音都沙哑得厉害,怎么会没生病呢。
再看程瞻,他却不解释。
浮香带着一肚子疑惑去了厨房,不喝药也行,夫人身子骨不适,总得吃些好克化的食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