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江载月又问，“那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回完整的样子？”
&esp;&esp;祂想了想，有些心虚地试图用黑色腕足贴着少女的面颊讨好道。
&esp;&esp;“很快……我……贴回来……”
&esp;&esp;祂重新拿回了还没有来得及消化的，包括是黑淮沧体内的那些雕像碎片，然后笨拙地贴回到了自己的身上。
&esp;&esp;这已经不是雕像上出现的裂痕了，简直像是一团云团上零星地贴上了几片怪异的黑色碎片。
&esp;&esp;而展现出人形的宗主，此刻更像是一片脚不沾地的雪白厉鬼。
&esp;&esp;祂全白而轮廓模糊的面孔凝视着她，明明是极为恐怖的景象，却像是怪物温顺地将自己锁链的另一边，交到了她的手上。
&esp;&esp;“……月，月……走？”
&esp;&esp;人形的祝烛星，也会是这副模样吗？应该会比现在的宗主，看上去要正常一点吧。
&esp;&esp;江载月忍不住恶向胆边生，上手捏了捏他的脸颊。
&esp;&esp;魂魄像是柔软的云团，轻盈温柔地任由她的手陷入其中，但在感觉到了她的手有离开的意思时，又像是逐渐凝固的冰笼，几乎是想将她的手完全定格在她刚刚触碰的位置。
&esp;&esp;然而这一次，江载月不再好声好气地惯着他了。
&esp;&esp;“松……脸，我数到三……”
&esp;&esp;虽然在说到前半句话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有点想笑的冲动，但是江载月努力地维持了一下自己的冷酷人设。
&esp;&esp;裹住她的坚冰很快又变回了柔软的棉花似的触感，祂听话地让她的手离开，却还是很想要让魂体将少女整个抱近柔软的身体里。
&esp;&esp;“不准钻空子，乖一点待在我身边，我没让你动的时候不许动，知道了吗？”
&esp;&esp;“好……我，听话。”
&esp;&esp;江载月又有了一种在驯服某种看似难缠，但仔细相处的时候还算温顺的庞然怪物的感觉，祂在折腾了一会儿后，终于乖乖地贴回到了她的身后和脖颈上。
&esp;&esp;江载月这时终于想起了她原本要问的正事。
&esp;&esp;“宗主，你知道怎么打开界膜吗？”
&esp;&esp;“……界……膜……”
&esp;&esp;生疏地重复着这两个字，祂似乎能够想起一些记忆的片段，包裹着少女的柔软魂魄在一瞬间陡然变得冰冷。
&esp;&esp;“你……想……离开……宗门？”
&esp;&esp;祂的声音仍然含糊而温吞，然而江载月有一瞬间还是有了一种如芒刺背的危险预感。
&esp;&esp;她没有表现出半点异样，“镜山裂口里有人进来了，界膜不开，我难道要让他们在镜山定居吗？”
&esp;&esp;第120章 喜爱
&esp;&esp;祂身上原本让人毛骨悚然的冰冷气息, 在一瞬间又被平抚了下来，再度变成了江载月熟悉的那个只会蹭着她，温吞无害的大怪物。
&esp;&esp;“界膜……要更大……道肢……戳开……”
&esp;&esp;祂似乎有些愧疚于自己帮不上忙, 只能努力提出一个建议。
&esp;&esp;“我……去吞掉……自己？”
&esp;&esp;江载月连忙制止道，“不行！”
&esp;&esp;宗主和祝烛星的融合与清醒已经够乱了, 就不需要多一个宗主雕像还去给他们添乱了。
&esp;&esp;既然短时间找不到能离开界膜的方法, 江载月索性问道。
&esp;&esp;“宗主，你知道你的本体还要多久才能苏醒吗？”
&esp;&esp;“清醒……很快……”
&esp;&esp;如同水波般的雪白腕足, 虽然无法实质上地触碰她，却如同在玩着一个上瘾的游戏一般, 贴着少女的手腕轻轻荡漾。
&esp;&esp;“祂……在醒……在看着你……在动……”
&esp;&esp;江载月艰难地理解了一下宗主雕像的话语, 勉强理解为宗主的清醒已经进行到了植物人睁开眼，但还不能离开巢穴的那一步。
&esp;&esp;“我知道了，那我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吗？”
&esp;&esp;虽然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几乎是不可能的，江载月还是问了一声。
&esp;&esp;在这一刻，宗主冰冷的声音似乎与她熟悉的, 祝烛星的温柔缓慢声音在一瞬间重合。
&esp;&esp;“留在……宗里。”
&esp;&esp;“留在, 我身边。”
&esp;&esp;宗主是不是已经看出了她想要离开宗门？
&esp;&esp;看着那张纯白而轮廓模糊的，微微侧过来直视着她的脸，江载月只能又一遍地告诉自己。
&esp;&esp;宗主, 是与她截然不同的异类。
&esp;&esp;而观星宗, 则是这群异类共同的家园。
&esp;&esp;她只是个披着异类的皮囊, 闯入这群异类之中，如同小儿持金过闹市一般格格不入的存在。
&esp;&esp;她如今早就得到了比设想中闯入异类群里更多的收获，所以，不能贪心，也不能心软, 更不能因为怪物一时的仁慈与温顺，就认为祂们的本质都是安全而无害的羊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