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好吧。
&esp;&esp;安鹤垂下眼眸,在骨衔青颈窝蹭了蹭。
&esp;&esp;我好累啊。她想说。
&esp;&esp;可是说不出来,发出的声音呜呜咽咽,像小兽的哼叫。
&esp;&esp;“……没事了。”骨衔青软了声音,又摸了摸安鹤的头发,短暂地和平共处了一会儿。
&esp;&esp;然后,骨衔青克制地咳了一声,很快恢复了正常的语调:“闻野忘已经昏死,我会带薇薇安离开,你在这儿等一会儿,塞赫梅特应该很快就会带人来了。”
&esp;&esp;从她们寻找地面入口开始算起,到现在已经过去差不多四个小时,塞赫梅特一定会来找闻野忘,骨衔青不能在这里待太长时间。
&esp;&esp;骨衔青起身,却发现安鹤紧紧拽着她的衣角。
&esp;&esp;安鹤坐在地上抬起头,仰视着她,一双眼眸因为疼痛蕴出了水雾。
&esp;&esp;实在有些可怜。
&esp;&esp;“怎么?舍不得我吗?”骨衔青压住心口的悸动,挑了挑眉,轻佻地撩拨。
&esp;&esp;第83章 “算了,我不想沾上别人的血液。”
&esp;&esp;安鹤才没有舍不得。
&esp;&esp;自己重伤濒死,骨衔青却看不出什么伤口,现在,这女人就要这样全身而退,丢她一人在这火光尽失的地底里,孤独地等着旁人来救。
&esp;&esp;安鹤觉得实在太不公平。
&esp;&esp;骨衔青竟然还有脸问自己是不是舍不得?这语气和表情实在是太过欠打,要不是安鹤现在动不了,她高低得给骨衔青来一巴掌。
&esp;&esp;但她抓不住骨衔青,抓太紧还像撒娇。
&esp;&esp;安鹤气得心口生疼。
&esp;&esp;手电早就在打斗中损毁,现在只剩下骨衔青腰扣上那只备用便携灯还能勉强照明,安鹤自己的手电早已掉落在烈火里,电池熔化,不能再用。
&esp;&esp;安鹤揪着骨衔青衣角大口喘息,另一只手够到了骨衔青腰间的束带。
&esp;&esp;腹部的重量让骨衔青呼吸颤了颤,一把按住安鹤乱动的手,往下屈起了身体。安鹤失去着力点,疲惫地蹙起了眉。
&esp;&esp;骨衔青能不能不要乱动?差一点她就拿到东西了。
&esp;&esp;见她这副模样,本打算就此离去的骨衔青竟然开始拖延,挨着安鹤蹲下,重新伸手托着安鹤的后脑勺:“你要是舍不得可以求求我,但不许乱摸。”
&esp;&esp;安鹤气得唇都咬出血,拼尽力气用气声喊对方的名字:“骨衔青……你是不是有病?”
&esp;&esp;现在是戏弄她的时候吗?
&esp;&esp;周围尸首遍地,灯光昏暗,地狱般的光景,只有骨衔青还有闲心调情。
&esp;&esp;她生气的模样落在骨衔青的眼里,全然又是另外的感受。
&esp;&esp;骨衔青腾出另一只手摸着安鹤的脸颊,说起来,小羊羔已经很久不在她面前表现得如此无助,最初,安鹤常常这样,垂耳耷目地注视着她,乖巧可爱。
&esp;&esp;但是安鹤成长速度惊人,那锋利的尖牙越磨越利,现在,安鹤已经可以独当一面销毁六个舱茧,这份可怕,何尝不令旁观的她感到颤栗?
&esp;&esp;如果安鹤把自己当成神明一样的敌人,那现在的安鹤,绝对会忍痛站着继续和她对抗,膝盖都不会弯一下。
&esp;&esp;而现在,这个战无不胜的人,在她面前松了力气,咬唇忍痛,任她摸着脸颊。这是信任吗?
&esp;&esp;是祈求吗?原来小羊羔强大后的示弱竟然如此令人心动。
&esp;&esp;也许是被这一刻蛊惑,骨衔青鬼迷心窍地低头,拇指覆盖上安鹤的唇,抹掉了沾染的鲜血。
&esp;&esp;她的举动,让双方的呼吸都停滞了好一会儿。大战后的多巴胺还没褪去,有些情愫掺杂进空气不受控地发酵,丝丝缕缕向外扩散。
&esp;&esp;温热气息扫过眉心,安鹤好不容易平息的心跳又开始蓬勃跳动,脸颊一侧的温度有了滚烫的错觉。
&esp;&esp;所以她错觉地以为,骨衔青又要吻她。
&esp;&esp;这次没有赌注,为何要吻她?
&esp;&esp;还是说吻会上瘾?
&esp;&esp;这可不是蜜糖啊,是毒药。
&esp;&esp;理智告诉安鹤要偏开头,却没来得及动。她甚至还记得上次骨衔青唇齿间温热的气息,现在这样的气息在逐渐靠近。
&esp;&esp;安鹤认为自己实在没有力气动了。
&esp;&esp;骨衔青抚摸着她的脸,安鹤没有躲,在唇将触未触之际,骨衔青却突兀停下。
&esp;&esp;明明已经垂下眼眸,明明吞咽的动作明显,骨衔青却开口道:“算了,我不想沾上别人的血液。”
&esp;&esp;她松开安鹤,快速往后退,冷冽的空气从两人间灌了进来,只留下似有如无的痒,如同羽毛不经意挠过心尖儿。
&esp;&esp;安鹤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浑圆,她不可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不知道是自己的伤,还是别人的血液沾了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