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李明夷等人已经被请出军营，只能和夹道相送的当地百姓一起，竭力地远望浩浩汤汤东出的大军。

&esp;&esp;在潼关门口，被战马与士兵簇拥着的哥舒翰忽然停止前行，牵着缰绳慢慢向后看去。

&esp;&esp;熟悉的河山屹立在背后的千兵万马之后。

&esp;&esp;夹着沙土的长风吹红了他的双眼，也让一生顽强的将军落下热泪。

&esp;&esp;最后回望一眼长安的方向，哥舒翰豁然回首，举起长刀，领阵出征。

&esp;&esp;马蹄震震踏过潼关的大门。

&esp;&esp;脚下的土地亦随之震颤不已，响起欢呼。

&esp;&esp;“可惜我去不了。”说话的是刚刚下地不久的小兵丁顺，因为年纪太小，又大病初愈，他没有被允许随军出征。

&esp;&esp;他掂着脚尖，竭力想要看清远远离去的军队，声音不觉兴奋起来：“将军一定能打胜仗回来吧？”

&esp;&esp;“当然了！”身旁有人兴高采烈地接话，“那可是哥舒将军啊。”

&esp;&esp;丁顺嘿嘿笑了笑，小声地补了句：“田将军也很厉害的。”

&esp;&esp;一片喜气洋洋的欢送声中，李明夷独自离开人群。

&esp;&esp;回到驿站，他收拾好行李，拿起田良丘给的通关公验，准备前往那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esp;&esp;邺城。

&esp;&esp;那里会有一切的答案吗？

&esp;&esp;第67章 鱼刺卡喉

&esp;&esp;在这个时代的交通条件下，从潼关去往邺城最便捷的路线是先向东到河南地区，再横跨黄河北上。

&esp;&esp;但这刚好和安禄山铺设的兵线重叠，大部分路途皆被燕兵把守。且潼关至洛阳等地即将交火，危险非常。所以李明夷并没有选择这个路线，而是打算先行渡河北上，再沿相对平稳的北岸向东赶往邺城。

&esp;&esp;谢望和林慎要回陈留，便无须渡河，直接南下绕路而行。

&esp;&esp;因此，虽然目的地只隔了一道黄河，三人并未同行，就在潼关分别。

&esp;&esp;船桨分拨开荡漾的河波，远方险峻的潼关逐渐被河面的水雾吞没，传闻中坚不可摧的天下第一关就此消失在视野中。

&esp;&esp;整整一天都蹲在强烈摇晃的船只上，抵达北岸的时候，李明夷的头都要被甩晕了。

&esp;&esp;俯身休息片刻，再起身看去，正是斜阳日暮。

&esp;&esp;有三两的孩童在口岸边追着蜻蜓，许是听见了大人的呼喊，小家伙们赶紧把挽起的裤脚放下，沐着霞光往家里跑去。

&esp;&esp;远远地，村庄升起炊烟。

&esp;&esp;这个靠近潼关的口岸还未曾被燕帝国侵占，宁静安然的场景，不由让李明夷想起一年前的陈留。

&esp;&esp;那个小大人似的姑娘和他说，你一定要成为最了不起的医生。

&esp;&esp;当时两人谁也没有想到，仅仅几个月后，一场巨变席卷了整个国家，他们被时代的洪流裹挟，在溃散的命运中继续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