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是母亲林汀晚来电。
梁招月摩挲了会指尖,接起。
同梁明凯一样,母亲也是关心了她几句,然后再进入正题。
她说:“阿月,你爸爸刚刚和我说了,他那边手头紧,学费的事情帮不上什么忙,我这边呢,你哥哥最近想买房,首付要百来万,我……”
她亦是战术性地戛然而止。
窗外,城市街道的景色快速掠过,只留下依稀残影。
十三岁那年,父母相继离婚又再婚,各自有了新的家庭,而她反倒成了那个尴尬的存在。
梁招月收回目光,说:“就不麻烦您了,我会自己想办法。”
林汀晚忙说:“阿月你不要这么见外,妈妈会给你想办法,过段时间再和你说。”
挂完电话,梁招月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一般。
她靠在椅背上,握紧手机,闭上眼,长长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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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后,她抵达目的地。
作为北城最有名的商务洽谈会所,星海岸进进出出的都是各界知名人士,为确保其隐私性和高端地位,这里实行的是会员制,一张卡的最低消费额度是八十万。
梁招月消费不起,自然没有资格进入。
她给陆平打了电话,在门口等。
大约十分钟后,陆平出来了,梁招月把资料递给他,正要走,被他唤住。
“里边喝得正狂,你进来帮忙挡一下。”
梁招月迟疑,又听到他说:“算应酬加班费。”
银海证券的应酬加班费很高,一小时三百。
研二开学在即,而她的学费还没有着落,眼下正是缺钱的时候。陆平这句话无异于拿捏住了她的命脉,她根本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梁招月跟他进去。
进包间前,陆平特意叮嘱她:“别喝得太狠,把人稳住就行,这项目还有得谈。”
她点点头。
推开包间的门,一股烟酒味迎面砸来,差点把梁招月熏得当场转身退出去。
但考虑到那笔不菲的加班费,她屏息往前。
他们来得正是时候,一群人正在拼酒,场面激烈。
见陆平出去一趟带了个漂亮的女人回来,都开玩笑说他是不是搬救兵过来了。
梁招月面带微笑地站在一旁。
陆平说:“这是我底下的实习生,小姑娘还在读书,你们可手下留情。”
话是这么说,然而根本没起什么作用,反倒助长了灌酒的气焰。
好不容易来个人,还是个会喝酒的漂亮女人,一群人相继朝梁招月递酒杯。
她一边喝着,一边不时朝陆平的方向看去。
这会陆平正拿着她带来的资料和一个男人在谈事。
他正襟危坐,说得口干舌燥;而男人窝在沙发里,像没骨头似的,半眯着眼,不时点头附和。
沙发和酒桌只隔了两步不到的距离,一处安静紧张,一处热闹癫狂。
很割裂的一个场景。
然而很多项目的合同又是在这样的一个环境下谈妥的。
陆陆续续喝了近一个小时,梁招月实在招架不住了,借口去洗手间。
在洗手间待了快五分钟,她捧了把冷水洗脸,擦干净水渍往回走。路过拐角的时候,偶然间撞见刚才那个男人在打电话。
“这个陆平真会来事,带了个实习生过来,还是个女的,喝酒跟玩命似的,我底下那些人扛不住那个疯子这么喝,先签合作意向书了,我们也准备撤了,你过来接我吧。”
挂掉电话,男人狠命吸了一口烟,摁在垃圾桶旁侧的烟灰水槽碾灭,朝包间走去。
等人走远了,梁招月才慢吞吞跟上。
回到包厢,见众人已经在收拾东西,梁招月问陆平:“结束了?”
陆平指了指包里的文件:“你把人家喝怕了,徐总先签了合作意向书,细节改天再谈。”
一般到了这个环节,项目也差不多是十拿九稳,剩下的不过是关于费用的问题。
她松了口气,跟随陆平送众人下楼。
陆平口中的徐总全名叫徐明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