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情热的到来对林墨来说颇有些煎熬,事关新抑制剂的成功与否,他很难专注做事。
生活区的窗户虽然都是单面可视的,但他处在发情期时习惯拉窗帘,昏暗的空间会让他感到隐秘。
一想到那种情欲焚身的感觉,那样混沌的状态,林墨还是会感到不自在,那种仿佛失去理智,化身本能支配的野兽的感觉让他厌恶。
每当这个时候,他总会特别怀念曾经作为beta的日子,可以不受信息素支配,爱和恨的情感都是理智而克制的。
室内只点着寥寥几盏小灯,可以看到事物大概的轮廓。在这安静的环境里,林墨恍惚间仿佛回到自己独居山林的某些时刻,内心终于归于平静。
他关掉一切电子设备,只煮着一壶茶,在暖黄的灯光下拿出一本书。
“哈,你的美梦泡汤了。”
食堂里,林乔边夹菜,边“不经意”地瞟过米艾尔的脸。
对方收起通讯器,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彼此彼此。”
很显然,两人谁都没能成功把林墨约出来。
嘈杂混乱的背景里,没人注意这两个愁眉苦脸面面相觑的人。
“他的发情期就在这几天了,我已经可以闻到他身上散发的香气,”米艾尔盯着紫菜鸡蛋汤里零星的紫菜叶,神情比刚才阿姨打饭手抖时还要悲痛,“这种时候,我怎么可以不在场!”
“癞蛤蟆。”林乔诚恳评价。
“你难道不是这样想的?”
“这你就不懂了吧,人类在进行深度交流前,要发展恋爱关系,牵手、拥抱、接吻一步步培养感情。”
“师兄也不是乱搞的人,现在肯定只愿意打抑制剂。”
林乔叹气,已经可以预见到自己的漫漫追妻路。
米艾尔真诚开口:“我愿意做炮友。”
他淡定地躲过对面喷过来的一口汤,还想再说点什么,就看见有同事向他们走过来,笑盈盈地打招呼。
“乔,你收到安保科打来的电话吗?”
“什么电话?”林乔问。
“我刚刚回基地时正好碰见,那个阿姨说是你妈妈,但没有通关证明被当成可疑人抓到安保处了,你快去看看吧。”
同事走后,两人皆是沉默。
半晌,一声嗤笑轻轻响起:“妈妈……”
久不曾拉开的帘布隔绝了室外的光线,不知窗外的是日光,还是月光。
伏在桌案上的人一手支着昏沉的头,另一手将抑制剂翻来倒去。他这样挺着倒不是想自虐,而是拿自己做实验,测试效果。
林墨呼出一口灼热的气,按网上学来的办法尝试平复喘息,但效果甚微。
他穿着轻薄睡衣蜷缩在床尾的地毯上,腿上还欲盖弥彰地铺了薄被,试图掩盖下身的反应。
不止是半勃的性器,还有时不时收缩,逐渐变得柔软湿润的后穴。
每当发情期来临,即便他再不愿,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越来越像个oga了。
“再坚持一分钟,就一分钟……”
意识朦胧的人对时间也失去概念,他在心里默数到29的时候就已经热得受不住,怀疑自己数错了,于是停顿两秒,直接跳到60。
“好,到时间了。”林墨低声宣布,随即拆封抑制剂。
酒精棉球擦拭在手臂上的温度让他稍稍回神,目送少量淡蓝色液体被缓慢注射进身体,林墨闭上眼,静静感受体内的变化。
随着时间流逝,怦怦乱跳的心脏终于有和缓的趋势,他头脑里那团怎么也搅不开的雾仿佛也被风吹散了,思绪恢复清明,身上的热度也在慢慢消退。
林墨眼底闪过一抹欣慰的亮光,不愧是他精心研制出来的!
不再犹豫,他将剩下的抑制剂全部打进体内,随即起身活动麻木的双腿,满心期待地等待发情热被彻底压制。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想的是明天总算可以去赴小乔的约了。
“我不认识她,总不能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
“哈哈,别人不知道就算了,王叔您还不知道我是孤儿吗?”
深春的晌午,淡金色的阳光柔柔地洒向大地,窗外的人们在阳光下,表情都是那样鲜明快活。
可这一室内,只有死寂和燃烧殆尽的烟蒂。
林乔面色十分冷淡,手里把玩着一支香烟,也不抽,就只是看着白烟在空中一点点消散。
对面和他通讯的人似乎很为难,犹豫斟酌着说了什么,才勉强让他的眉头舒展开。
结束通话后,林乔直接用手指将烟捻灭:“真难闻,到底谁焦虑时会喜欢抽烟啊。”
是的,他现在感到一点焦虑。
他对现有的生活万分满意,找到了一直思念的人,终于可以长久地陪在他身边。可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竟敢自称是他妈妈!
林乔不承认,不想经历什么母子相认的狗血场景,更不想让林墨知道。
他知道,因为某个误会,林墨一直以为自己这么多年来都在思念母亲,思念那个在他幼年时就抛弃他的人……但他从没有过。
“得趁他发情期的这几天解决,这样他就不会知道了。”
那怎么办呢?要不去做亲子鉴定吧,用米艾尔的样本……
热,好热,怎么又湿又热的……
这种感觉就像在高温桑拿房,但比那要更加难以忍受。
被打湿的睡衣贴在身上,下身更是黏黏腻腻的,不用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林墨失焦的双眼中映出翻倒的画面,可大脑就像被水汽侵蚀生锈了一样,不能理解现在的处境。
室内弥漫着浓重的信息素的味道,一呼一吸间尽是玫瑰的香气。
他微动手指,地板上随即留下一道水痕。
我还在发情期吗?
哦,抑制剂又失效了……
迟钝地大脑还在一点点消化信息,熟悉的燥热却已经在体内翻涌了。林墨痛苦地发出几声呻吟,轻轻捂住眼睛。
几瞬过后,他认命般地快速脱掉睡衣,一丝不挂地钻进薄被里。
昏暗的灯光被隔绝在外,密闭的黑暗给了他十足的安全感,就好像无论自己怎样不堪,都不会被发现,不用担心被别人知晓。
他并拢几根手指,熟练地伸进穴口扩张,以缓解难捱的空虚感。
林墨不知道别的oga在发情期什么样,只感觉自己像一块吸饱水的海绵,随便那么戳弄几下就会流出大股的水,直叫人头疼。
过去两年的无数次探索让他十分熟悉这具身体的敏感点,体内的情欲催促他快速抽插着,可欲望越烧越烈,怎么都不够,怎么都不能满足。
于是他又用另一只手抚弄性器,从前端开始摩挲、打圈,敏感的前端被刺激得轻微颤抖,不受控地流出精液。
他边撸动性器,边刺激后穴的敏感点,肠道痉挛着将手指绞紧,又在它们抽离的时候不舍地挽留。
前后同时的刺激让林墨失神,胸腔里的心跳声越来越重,脑海中像是不断炸起烟花,一下一下,麻痹了他一切的感官。
在一次次释放后,体内那种难以忍受的欲火终于稍微平息下来,林墨闭眼轻声喘息,汗珠顺着额头滑下,隐没在发丝里。
浅眠过后,他终于不能再忍受身上黏腻的感觉,起身走进浴室。
透过阵阵蒸腾的白雾,林墨看到镜子里是一张眉目含春的脸,眼角的薄红,忍不住微扬的嘴角无不在昭示这个人正被情爱性事滋养着。
热水顺着身体修长的曲线流下,身体又逐渐泛起热度。这时,却看见林墨被蒸得粉白的皮肤下慢慢浮起一些青黑色的线条,凌乱地“缠绕”在身上。
随着身体温度的升高,这些线条的颜色越来越浓重,也越来越清晰……
当全部线条勾勒在一起,一副“画”也已成型,这竟然是一个巨大的虫族的纹身!
纹身覆盖了林墨的整个后背,是展翅攻击的姿态,有足肢向下延伸进股沟,其余的则环抱住他的身体,两根触角,一根顺着右臂外侧伸展,另一根则绕过颈部,末端止于心口。
任谁来看,恐怕都会为这栩栩如生的纹身惊叹;任谁来说,恐怕都不会否认主人对纹身倾注的感情。
那纹身的主人呢?
林墨侧头扫过背后浮现的图案,似是没有过多在意,面色如常地移开视线。
熟悉的热潮和身下的反应让他明白,下一次情潮很快就会来了。
他放松地躺进恒温浴缸里,旁边摆放着一溜小玩具,林墨比比划划、挑挑拣拣,终是下定决心拿起一根大小适中的按摩棒。
白雾带着玫瑰香翻涌在浴室里,又被屋顶的循环滤风系统抽走、净化,最终排放到外界。
吱嘎——吱嘎——
一滴清汗顺着额角划下,从锁骨处汇入水中。
按摩浴缸的水面上浮着花瓣,随密集的波纹飘飘转转。水面下,一颗跳蛋被塞进后穴,在肠道内不停震动。
躺在浴缸中的人无意识地发出呻吟,与水中沉闷的嗡嗡声相应和,或许是适应了现在的频率,他没有犹豫,直接将档位调至最大。
“唔——”
骤然加快的频率刺激肠道难以控制的绞紧,跳蛋震动的力度加大,压在敏感点上高速撞击。
水流进入后穴,润滑着肠道,也带来一种难言的温和的刺激。温水随跳蛋的频率震荡在柔软的内壁上,霸道地卷走被刺激出的肠液,最后流出穴口。
跳蛋上连接着一根硅胶细绳,末端被做成三角形,似乎是恶魔尾巴样式的。此刻这条小尾巴搅弄着一池春水,在其中翻腾,晃得林墨头晕,干脆直接抓住了它,闭眼缓神。
但眩晕的感觉并没有减弱分毫,反而变得更加强烈,林墨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浓黑的漩涡,四周都是名为情欲的洪流,裹挟着他在水中沉浮,什么都抓不住,唯有越来越激烈的快感是真的。
就像溺水的人想自救一样,林墨下意识挣扎起来,挣动间他不小心碰到花洒的开关,一阵密集的水流当头冲下,竟暂时阻断了他的呼吸。
缺氧让快感更加尖锐难耐,林墨的大脑只留一片空白,后穴里跳蛋钻磨的快感让肠道痉挛着绞紧,性器也开始颤巍巍地吐出白精。
在不断攀升的快感中,他的后颈开始发热,腺体逐渐鼓胀起来,连带着背部、手臂也酥酥麻麻的。浓郁的信息素积聚在腺体中,只等待彻底释放的刹那——白光闪过,林墨鼻间先是闻到一股浓郁的玫瑰香,随即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前后同时到达了高潮。
啵——
将后穴里作乱的东西拔出来后,林墨伏在浴缸边沿大口喘息,一呼一吸间尽是信息素的味道,那味道充斥在浴室每个角落,浓得好像有了实质,竟让他的舌尖也尝出玫瑰味。即便已经将滤风系统开到最大,也收效甚微。
不需要休息太久,发情期的oga,如果他也算oga的话,在获得无尽情欲的同时,也拥有充沛的精力。
林墨茫然地盯着墙角,神情放空,几条血丝攀附在他的眼白上,让他看上去既可怜,又有些疯狂。
他好像在想什么,又好像全凭本能行事,他慢慢直起身,跪坐在温水里,呆呆地看着一旁凌乱潮湿的性爱玩具。
水面在林墨胸部的位置,随着呼吸而起伏,几片花瓣在附近漂转,黏到乳尖上,一时分不出来是哪个更红嫩。
他全身的皮肤也透着红,双颊更是红透,整个人就像已经成熟的果子,透出丝丝诱人的果香,只待咬下去的那口汁水四溢。
后背青黑色纹身的线条更清晰鲜艳了,林墨却好像此刻才注意到似的,将视线黏在左胸的触须上。
在水流循环的咕噜声中,他伸手顺着触须的走向轻抚,神色迷蒙,就像抚摸情人搭在肩头的手一样。良久后,他转而揉捏起胸前早已肿大的乳头,闭眼轻哼出声。
浴缸里的水位在缓慢下降,只留下艳红的花瓣在盆底。林墨就坐在其中自慰,一手在胸部打转,一手撸动性器。
他的脸上满是餍足又沉醉的神色,终于放弃这样那样的顾虑,纵身跃入爱欲的河中。
被忽视良久的后穴不满地收缩着,吐出晶莹的肠液,林墨却故意不理那处,任由空虚感越烧越烈。
“想要……进来……”
“快点……”
他的声音听上去委屈极了,可即便如此,他也只是更加卖力地揉弄自己,就好像真的在等谁进入一样。
终于,在空虚感达到顶峰的那一刻,林墨拿起一根尺寸可怖的按摩棒。
那按摩棒是定制款,足有成年人手臂的粗细和长短,明显不属于正常人类的尺寸,放在平时,林墨是想都不敢想的。
可如今,他把沉甸甸的按摩棒吸在浴缸底,抬起臀部慢慢坐下去,可龟头实在是太大了,比鹅蛋还大一圈,林墨怎么都吃不进去。
于是他拿起一管润滑剂,尽数推进后穴里,冰凉的粘稠液体不断从穴口流出,被他胡乱抹开,随后借着流出的润滑剂,在龟头上轻蹭,润滑着按摩棒。
“啊……”
即便还没进入,在穴口摩擦的快感也让他失神,双腿软得支撑不住身体,只能扶着浴缸边稳住身形。
上下起伏的幅度越来越大,穴口终于艰难地吞进一截,林墨被刺激得大口喘气,越发卖力地吞吐起按摩棒。
嗡嗡——
随着后穴里东西的震动,肠道慢慢适应了这个大小,开始接纳对方。在他吃进去大半后,被抻开又反复摩擦顶弄的肠肉终于不能承受,开始反射性的挛缩,又应激地分泌出大量液体,前边的性器也颤抖起来,射出精液。
林墨忍不住哭叫出来,那一瞬间仿佛被抽干力气,全靠后穴里的按摩棒支撑着。
好难受,实在是太涨了。
林墨这下是真的哭了,他看着小腹被撑起的可怕形状,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到害怕。他想起身,可无力的双腿又总让他在半路坐回去,还会把按摩棒吞得更深。
后穴不断传来的刺激好像在嘲笑他似是而非的挣扎,林墨就像被钉在这根按摩棒上一样,难以逃脱。
无数次滑坐后,他终于成功将自己“拔”起来,累瘫在地还不忘将可恶的按摩棒踹远。
或许是情欲烧得太旺,或许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不过几分钟后,他又把它捡回来了。
热,燥热,湿热。
体内像有火在烧,浴室里又水雾弥漫,让人觉得潮热难耐,这种感觉有些熟悉,早已被快感麻痹的大脑一阵恍惚。
阴茎已经射得酸痛,林墨只好用橡胶绳在根部绑住,胸部传来痒意,他用乳夹将其夹住,调至震动弱电流模式。
还差点什么……
是的,还差点什么。
在他摆弄乳夹的时候,后穴又在默默流水了。
这次他吸取了教训,将按摩棒吸在墙壁上,自己则跪趴在浴缸里,翘起臀去吃。
在前后晃动的机械运动里,堆叠在浴缸底部的花瓣被碾压出汁,染红了他的膝盖和小臂。
潮热的环境,鼻间清淡的花香,还有体内怎么也扑不灭的情欲,林墨瞬间错乱,仿佛又回到那片雨林。
“啊!”
乳头被舌器舔舐又揪起,酥麻得像有电流穿过,下身性器又被某只虫子坏心眼地绞紧,不肯让他射出来,身后的那只虫子一下下狠狠撞击着臀肉,还卡着他的腰不让他倒下。
周围还藏着一双双贪婪的眼睛,时刻等待加入……
“不要了……”
“慢点……你们慢点……”
曲折蜿蜒的管道内,滤风系统尽职尽责地净化着各个实验室排出的废气,再将安全气体排出。
吱嘎——
已经两年没维护过的装置排出一升又一升气体。
数百公里外,一队又一队科考人员满怀期待地走进这片雨林内,雨林内依旧死寂,枝叶无声轻摇。
窗帘被猛地拉开,阳光久违地照入室内,洒下一片金色暖洋。
林墨心情大好,眯着眼睛打量落地窗外的蓝天白云——
恼人的发情期终于过去了!
他的身体仍感觉懒洋洋的,眉目间残存一丝被这段时间滋养出的媚意。
林墨一边哼歌,一边打开“落灰”的通讯器,查看错过的消息。忽略掉林乔和米艾尔的99+,他依次查看信息并回复。
收件箱里也躺着不少邮件,最新几条却全是某个会议的提醒通知。
“这不就是定期的组会吗?怎么这次搞得这么隆重……”
会议时间刚好在当天下午,林墨提前到达现场,考虑着会议结束后约小乔一起吃饭,这段时间一直没搭理他,恐怕该闹脾气了。
但直到院长宣布开始,他都没有看到对方。偷偷摸鱼给林乔发信息,对方也没回,往常几乎都是秒回的。
正当他疑惑之际,米艾尔不知从哪知道他已结束“闭关”,约他晚上吃饭,并告诉他林乔有事请假外出了。
“咳咳,”约翰扫了台下心不在焉的众人,清清嗓子,“开始自由讨论吧,近期各国重要消息都在光屏上。”
【a国发现数枚失活虫卵,已无害化处理。】
【j国研究员松岛长泽声称相关实验取得重大进展……】
【……g国研究员确认阿玛逊地区辐射断崖式下降,即将实现“0辐射值”……】
【联合会从数种变异植物中提取出抗癌活性成分……】
【……】
林墨捡着几个感兴趣的信息和同事讨论后,就见对方露出一副你赚到了的表情:“我还以为你今天来不了呢!”
“怎么了?”林墨调整下颈环的位置,发情期后可能有信息素轻度外泄的情况,所以很多人会考虑再戴几天颈环或贴阻隔贴。
“你一会就知道了,”说完对方又突然想起什么,“额,可能对你没那么大吸引……不去也行!”
林墨笑起来:“什么乱七八糟的。”
但同事不肯再多说,只是小声嘀咕一句:“可别整个ptsd出来。”
学生和助手们离开后,会议室内只剩下基地的正式研究员,这时,院长约翰·库克终于缓声道出今天的重头戏。
开始,林墨的脸上还挂着笑,对同事卖关子的事情感到好奇,可听着听着,他的脸色渐渐白了起来。
约翰也注意到他的异常,非常理解地对他点头:“林墨,你如果感觉不适就不要去了。”
“没关系,”林墨其实大脑一片空白,只是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回答,“我也想再看看,活着的,虫族。”
一扇扇沉重的密码门在眼前打开,又在身后无声关闭。
一行人走在地下连廊里,由约翰·库克带路,向更深处的“禁地”而去。
每个研究所都有类似的地方,最高级别,最高保密的实验室,只供特定人员使用,其他人连靠近都会受到限制,研究院的人戏称其为“禁地”。
炽白的灯光从头顶照下,莫名有种阴冷的感觉,林墨走在人群中,耳边是哒哒的脚步声,是衣物的簌簌的摩擦声。
他越走,步伐越是沉重。森白的光线像寒霜,照得他关节僵直,手脚麻木。
滴滴——
最后一道身份密钥输入后,走廊尽头的大门终于缓缓向两侧划开,这扇门上接屋顶,厚度足有一米。
“虫族残暴强大,当年几乎覆灭我们整个探索队伍。”
随着话音落下,门后的一切显露在众人眼中——
这是一间极大的实验,入目是数张操作台和几块巨大的显示屏。
寥寥几位研究员忙碌在操作台前,或是调整按钮,或记录数据。其中年长的那位缓缓转身,向约翰点头问候。
林墨认出她的身份,是r国那位极具盛名的动物学研究员娜塔利娅女士,不知道什么时候竟加入了联合会!
“出于种种考量,当年各国秘密达成协定,灭绝虫族,绝不可私下活捉实验,或饲养,”约翰·库克缓缓讲述起这些隐秘,“我们意外活捉了一只虫族,本该立刻将其杀死,但……”
娜塔利娅女士扫过众人,继续道:“有些实验,我们可以不做,但不能不会做,不能不掌握。”
“我们不试图克隆驱使虫族,不代表别人没有这样的野心……我们必须掌握虫族最全面准确的数据。”
这个道理,在场的研究人员都明白,所以娜塔利娅女士也没过多地为这项“违法”实验做解释,继续介绍起目前的收获。
但这些,林墨是一概没有听进去的。
从进入这间实验室开始,他的视线就一直牢牢黏在最中央的光屏上。
画面里是一只血红色的巨大虫族。它的六条足肢被固定住,被各种粗细、颜色的管子插进身体,注射进去试验药物,并传输出数据指数。
难以形容林墨此时此刻的感受,是害怕?痛快?
他不知道,他只感到血液上涌,耳畔嗡鸣,待回过神后,手心、后背都已濡湿一片。
林墨浑浑噩噩地随众人签了保密协议,直至此时,他们才终于拥有了最低限度的实验操作权。
接下来是自由行动的时间。
一些人围住负责这项实验的几位研究员讨论,一些人通过操作台下达各种指令,在这只虫子身上进行各种他们希望做的尝试,少数几个人则透过玻璃距离观察虫族,满足自己的好奇。
实验室最中心的位置是一个巨大的深凹型动物饲育室,强化玻璃将其与众人所处的空间隔开,里面关着的,正是光幕上的这只虫族。
林墨隔着玻璃静静注视下面,身后是关于如何对虫子实验的热烈讨论声。
突然,原本安静的虫族缓缓挣动起来,是有人向它体内注射了某种药物。他可以清晰地看见淡红色的药液被从管子里注射进虫体,看见它在空气中痛苦抽搐的触须。
他们是为什么被召集过来,为什么被允许随意处置珍贵样本的呢?
哦对,是因为娜塔利娅女士的团队已经完成实验,是因为这只虫子快要死了。
基地好心,让这只虫子贡献它最后的价值。
“生命力真强啊,外表几乎没有弱点,只有几处关节薄弱一点。”
“那试试这种肌肉溶解剂……”
“我还想试试这种神经毒素,再给头部插个电极吧……”
屏幕上虫族的各项生命指数都在下降,偶有加速下跌,最终却都能缓回一些。
“好吵。”
林墨喃喃自语,收回落在血红虫族身上的视线,低头不知在想什么。
突然,极其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响彻实验室,一声极短的、人耳可辨的扭曲尖叫声同时响起,连接在血色虫族身上的所有仪器同时滴滴作响。
这动静惊得所有人同时望向操作台,台前几个人讪讪地放下手:“那个,我也没想到它反应这么大。”
娜塔利娅女士走过来,看着仪器上鲜红闪烁的各项生理指标说:“差不多可以了,该做的实验都已做完,这只虫子很快就会死。”
“你们如果还有想法,可以抓紧时间尝试。”
一些人因为刚才虫族凄厉的叫声而犹豫,少部分人却没有遵守人道动物研究原则的想法,电击、穿刺等等“实验”还在进行。在他们眼中,虫族可能是敌对物种,是仇恨对象,总之,是不配和实验室里饲养的兔子和小白鼠相比较的。
“娜塔利娅女士,我可以下去观察吗?”
“进饲育室里?”娜塔利娅本能地皱眉,认出眼前这个神色冷淡的青年就是当初奇迹逃出无人区的林墨,斟酌道,“虽然虫族被禁锢着,但依旧有摆脱控制的风险,你确定想近距离接触它吗?”
娜塔利娅女士站在一块光幕前,看着那个拒绝了穿戴防护服的青年走进饲育室,也有其他研究员好奇地围过来,想看看这个和虫族“渊源颇深”的人想做什么。
但林墨就好像真的只是想近距离观察而已。
他慢慢靠近,和血色虫族保持一个不近不远的距离,安静地注视着它。
可能是觉察到猎物的靠近,那只虫族并不激烈地动了动,当然也可能是它没力气了,只有触须在不停挥舞。仪器上原本飞速下跌的线条缓了缓,甚至有短暂的回升。
林墨偶尔会绕着虫族观察细节,但更多的时候,一人一虫就只是单纯地对视。
或许是饲育室里憋闷,他抬手调整颈环,又继续低头观察虫族胸部的创口。
数分钟后,原本滴滴作响的仪器安静下来,虫族的触须也慢慢停止挥动。
在众人一片惋惜声里,娜塔利娅女士微挑眉头,看向一块不引人注意的小屏幕,上面提示已收集数条非重复新数据,询问是否加入数据库匹配分析。
这是她尝试“翻译”虫语的系统,因为进展缓慢已近乎放弃,没想到突然有了新收获。
她的目光在监控画面中的青年身上停留几秒,下达了确认指令。
离开禁区后,众人依旧异常兴奋,院长约翰·库克便组织聚餐,一行人喝酒聊天,直到半夜才散。
林墨也喝了几瓶啤酒,但头脑还算清醒,他笑着和同事告别,打开宿舍的门。
砰。
门在身后轻声合拢。
林墨立在一片黑暗中,一动不动。许久后,他慢慢顺着门板滑坐在地,捂住了头。
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在心底爆发,他蜷缩在门后的黑暗中,双目失焦地盯着照在脚前的月光,不敢再向前。
“非我族者……”